第95章 长安不见(5)(1 / 2)

风骨之臣 原秋叶 2212 字 4天前

正月初七,晨钟撞破晓色,长安城阙笼在轻雪里。

宫道两侧,琉璃瓦脊覆白,日头未升,雪光先映,照得丹墀如铺碎玉。

内侍们手提鎏金风灯,灯纱绘《岁朝图》,鹿鸣鹤舞,被雪光一映,竟似活物欲出。

铜炉兽炭添得旺,火舌"噼啪"作响,宫婢们云鬓压雪,却不敢拂——怕弄花新描的梅钿。

昭阳殿内,地龙烧得极暖,琉璃屏风后,新后梅氏正替宝珠公主蓉儿梳双鬟。

小丫头着大红百蝶锦袄,鬓边压一朵绢制山茶,被热气蒸得脸颊晕红,像雪地初绽的茶瓣。

梅后只着淡粉常服,袖口以银线勾云,发间无凤钗,只一枚白玉簪,垂珠轻晃,映得她眉眼温柔。

"母后,今日父皇真有空陪我们吗?"

蓉儿仰脸,眸子亮得像两颗黑葡萄,被雪光一照,又似含了星。

梅后含笑,以梳尾轻点她眉心:"自然。你爹爹昨夜亲口说的,一年到头,就今日属我们。"

话音方落,殿外内侍唱名:"陛下到——"

珠帘掀起,带进一股清冽雪气。

新帝君凌玄袍纁裳,袍角绣金龙,龙鳞以金线挑,行步间鳞光闪动,如活物蜿蜒。

他头戴软翅纱冠,冠下眉宇英挺,却含了笑,那笑里带着雪气,又带着烟火,像寒夜归人,终于到家。

"雪大,莫冻着。"

他先俯身,将蓉儿抱起,小人儿脚尖离地,大红裙角翻飞,像一团火滚进雪里。

"父皇!"蓉儿环住他颈,声音糯糯,带着奶香,喷在君凌耳侧,暖得他心口发软。

帝后携幼女转入暖阁。

阁中地龙极旺,四角悬鎏金熏炉,炉内龙涎细篆,青烟一缕,被热气一蒸,散成满室淡香。

矮几已排,上摆——一只鎏金小炭炉,炉上铜壶煮雪水,水声"咕噜",像煮着一冬的寒意;一盘水晶饺,皮薄如冰,内馅隐约透红,像雪里含苞的梅;一盏赤豆汤圆,豆沙细糯,被热气一蒸,豆香四溢;另有一壶桂花酿,酒色琥珀,盏底沉着两粒野菊,金黄映红,像秋日的遗梦。

君凌坐主位,却将蓉儿安置在膝头,小丫头伸手去够铜壶,被热气烫得"嘶"地缩回,又舍不得,鼓着腮吹气,逗得父母失笑。

"陛下,尝尝这个。"

梅后以银筷夹一枚水晶饺,递到君凌唇边。

筷尖轻触,薄皮即破,汤汁溢出,鲜香滚过舌尖,像把一冬的鲜都收在这一口。

君凌细嚼,眸子微亮:"是叙州的做法?"

梅后笑:"是。温岭先生所录《叙州风物》里写的,我试做了,竟没失手。"

君凌便笑,抬手拂去她鬓边一点面粉:"你呀,为了这一口,竟偷学厨书。" 语气宠溺,像雪落掌心,怕化,又怕冷。

蓉儿坐不住,滑下父膝,拽着梅后衣袖:"娘,我要去看雪灯!"

梅后看向君凌,君凌已起身,伸手替母女掖紧斗篷,声音低而稳:"走,带你们去。"

一家三口,竟不要仪仗,只带两名内侍,悄悄转上御苑长廊。

御苑雪厚,未有人扫,白茫茫一片。

长廊悬彩灯,灯纱绘《百子图》,孩童掷雪球,放纸鸢,被雪光一映,竟似要破纱而出。

蓉儿挣脱手,"噔噔"跑在雪里,大红斗篷像一尾锦鲤,溅起银浪。

她弯腰滚雪球,雪粒沾满袖口,却笑得见牙不见眼:"父皇,母后,快来!"

君凌与梅后对望,同时弯腰,一人捧雪,一人团球,雪球滚大,竟如小盆。

内侍要帮忙,君凌摆手:"今日,我们只是一家。" 声音不高,却震得雪沫纷落,像给这重重宫阙,松了绑。

雪球飞起,"啪"地打在梅后肩头,雪粒四溅,